綠燈

聽過一句話，看到綠燈不要蠢蠢的很開心。最危險的，就是綠燈。


夜幕甫落，按壓著隱隱作痛的胃，騎車穿越濕潤的冷空氣，街道滿是六點多從市區歸返的車潮，藥局劑師習慣要人買更貴的藥：「這罐雖然上面寫說是中藥，但裡面百分之六十以上是制酸劑。你自己看……」

藍字好清晰，清晰得好銳利。忽然覺得藥局好亮，不適合啊。我默默轉身，感受背後詢問的目光。「確定不買了？」「下次吧。」

有些暈眩，恍恍間有種被欺騙的感覺，陳皮、薄荷、漂亮的中藥名稱，英文卻誠實的說出真相。真相，我好像很久沒聽過這詞了。每日服用、快速、便捷、不需思考，立即見效。驅使我們每天打開電腦電視，像渴求胃藥一樣的迫切。(什麼時候才發現其實不是中藥呢？制酸劑比較有效啊。)

車流過多無法左轉，索性直走，停頓準備右轉，一陣強風呼嘯而過。

「要死掉了欸。」

生物本能地，連多動一吋都無法得僵直在原地。古代大型神獸為狩獵而奔馳頂多如此吧，在恐懼面前無法抬頭，一輛遊覽車急速行駛而過，貼著耳朵駛向市區。在那瞬間，我聽見啪搭啪搭的的心跳，弓起的身體聽見，想念已久的聲音。

我望著空無一物的柏油路，想像若不是滿腦思緒，因著綠燈毫不考慮的左轉，會有多少碎片飛出來。會炸飛的吧。

最危險的，就是綠燈。

思緒忽然清楚了，靜定的多等一盞紅綠燈，我想著一百六十多公里的北城，當那個人踩著穩健的步伐站上那木質的席位(一步步他能否度量當時的心跳？)，面對課本最後一頁為課綱蓋上官印的那個人。他說出了他的心聲，他以為恰如其分的表達了一個族群(或誤認成一個烏托邦社會)所訴求的事情。

一個千載難逢的發言機會，三大報各媒體全社會全台灣全世界都可能看見的一個，小小的席位。

他以為那是綠燈，殺紅了眼的轉彎，卻不知道，旁邊有多少雙眼睛盯著，那即將滿目瘡痍的碎片。